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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2-25 20:52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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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
雄鸡啼过三声,路然仍未从头晕目眩的状态回过神儿,她抬抬眼皮,隐约见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般的白光。冷冽的夜风吹透她的单衣,刺痛了已经几乎麻木的身子,小路公子费尽了身子骨里的劲儿,才勉强抬了抬手指,让迟钝的经络通了些暖意。
意识仍旧是朦朦胧胧的,蜷缩在发胀的脑壳里,头中似有一股股怪力,延绵不绝的冲撞着骨缝,好似三魂七魄都要迫不及待从内脱出。本就犯迷糊的小路公子没遭受住,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酸水,随即不受控制的干咳,嗓子眼被反流的液体烧的火辣。
她路道爷今日是犯了什么忌了……路然晕晕乎乎的,想抬手掩去糊着口鼻的粘液。她费力的转了转肩膀,带着胳膊肘把手伸到眼前,那关节像是缺了油的车轴,随着动作嘎吱作响。
“咳——咳——”路然再次咳嗽,几丝殷红溅在她掌心,她费力咽下疼痛的唾沫,霎时只觉鼻腔里铁味弥漫。
半晌过后,雄鸡再啼,路然的意识这才恢复大半,麻木的经络开始活过来,周身剧痛一下穿进感知里,好似全部骨肉都被磨盘碾过,路然微弱的痛叫一声,眼泪便止不住的从眼眶涌出,顺着额角滴到焦黑的土面上,渗入地里。
“啊—哈…”小路公子不敢乱动,她咬紧嘴唇,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口真气,缓缓注入受损的经脉里,在聚灵双眸的内视下,她内里的经络都开裂的好似破败渔网,就只外面一层薄皮护着,真气一运行,便剐擦着伤势,使痛觉里外夹击。若不是路然反应这时迟钝些,只怕聚气一散,又要徒增苦痛,她只能强行忍住体内那蚂蚁撕咬般的酸胀麻痒,让真气一路运行,慢慢修复体内的伤势。
清晨的太阳逐渐升起,初来的暖意逐渐驱走了部分冷气。路然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化,绛紫的唇纹逐渐褪色,露出结痂的齿痕。
说来也怪,平日打坐静息,内视经络不过缆绳粗细,即便粗如心脉,也堪堪碗口大小,而如今内里残破不堪,运起真气理应堵塞不畅,可怪在真气此时运行格外顺利。丹田虽有裂痕,却格外饱满,蓬勃内息源源不断,引气而出,颇有怒龙出海之势,一泻千里而生生不息。
忍住痛楚,路然定睛一瞧,又着实吓了一跳——被真气滋润过的经脉已肉眼可观的愈合,内壁相较先前更加粗韧,往复几轮聚气,已不再有不适。再观粗细,心脉直径已扩至水桶般,任内息车水马龙,亦尽数承担。
不得了,这吞鬼之术果然凶猛异常……
路小公子龇牙咧嘴的站起身,纯白的丝绸服饰被地上的焦炭染的乌漆嘛黑,她顾不得这些,又用脏手在上面抹了两下,才拾起躺在地上的双剑,一步一拐的拄着彳亍。
仍旧胀痛的脑袋晕晕乎乎,隐隐约约还记得有一道红艳的身影划过夜色,霎时美极。
喉咙酸涩干渴,路然这才忆起自己昨夜为解决村人梦魇,兀自动用禁术,请了位红衣乐师入腹。
再次屏息内视,路然不禁面色大喜。一颗丹田圆润无暇,缓缓吞吐浩然正气,竟已自成规律,修复起身体以往的暗劲内伤,如此下来,这躯壳已好了七七八八,修为更是精进几步,令路小公子飘飘然起来。
没走两步,路然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黑血,裹挟着浓郁腥气,臭不可闻。乃是真气盈满,注入五脏,又被丹田驾驭着冲刷,一番下来,洗经伐髓,真当是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,如此下来,路然整个人已是脱胎换骨。
这若要是多来几个鬼物……
还没等路然多想,她胃腹倏尔剧痛传来,连带着肝胆都一起颤抖。冷汗沿着额角滴落,路小公子心跳一乱,她没握住双剑,直接蹲伏在地,哎呦声与金铁木石碰撞交响,困惑的小路喘息连连,四肢百骸皆感牵动。她打个激灵,顿感不妙……
内视再启,只观一红衣女子正蜷缩在自己的胃袋里,神色安逸,气息轻微。她闭目不动,仿若已经睡熟。那女子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,芊芊玉手垫在脸下,宛若狸奴酣眠,时而踢踢腿脚。她俄而蹙眉,手掌轻拢,攒住胃肉掐捏轻捻着,让本是粉嫩柔软的胃壁带了几道血痕,又痴痴笑下,了了松开。女子顺应胃内褶皱蜷起腰背,呼吸声迎合着胃肉蠕动,一身红纱浸泡在晶莹水润的胃液中,她突然慵懒的一伸懒腰,整个胸腹皆暴露在路然眼前,明晃晃的毫无遮拦……山峰巍峨,湖泊嶙峋,又好像夜空群星闪烁,好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大好河山图。那万千美色皆藏匿其中,若隐若现。不必再探查,此女正是昨夜路然吞下的那抚琴之鬼。
这……
路然面色红润又复苍白,嘴唇哆嗦。
师傅可从未说过这个……
她是不是说过她叫什么来着……?
哦对,风幼薇——
“妾身姓凤,名幼薇,这百年修为权当是租子,日后…可就请多指教了。”
琴音缭绕,仙音入耳,仿若女子吐息只在盏茶之前,幽兰气息仍停驻鼻尖。
可路然无暇感慨这些……
“道爷我——”路小公子那一张面皮几乎涨成猪肝色,银牙几欲咬碎,几乎是啜嗫着将语句哭吼,
“今遭大劫!栽啦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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