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逢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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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1-28 02:28:0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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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胥彦前辈的指导下尝试了古风,由于论坛没有怎么用过,有点点不熟练。本文原本是拜托彦哥代发的,但考虑到日后更新还是太麻烦了,所以自己来,请多指教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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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28 02:30:11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  (序章)

  “我等为和谈而来,请瀚海之王开出条件。”

  万里云卷,层层如狂涛。苍茫的戈壁大漠中央,烈风将沙丘削作兽脊,成群地匍匐于王者的牙帐。牙帐里摆着一张金湛湛的王座,俊俏的妖物正翘腿高坐着。他肤色黝黑,赤发编作一条蝎尾长辫,松垮的黑帛堆在肩颈,宽袖只罩着半侧手臂,金饰牵挂的袴腰低得岌岌可危。他五官深邃,双腕缚着一对沉甸甸的护腕,结实的上臂箍着三两金环,繁复的异域缀饰在前额、双耳与脖颈坠着,长者垂及半片袒露的腰腹。一枚金灿灿的乳环下,那腰际所刺的一只金蝎分外惹眼,随着主人的呼吸耀武扬威。公仪湄见状,下意识地挪开目光,与夫君温笙一同入席。

  “这条件,倒也好达成。”

  观他如此行头,纨绔的性子不言而喻。瀚海之王穆凉扬眉卖了个关子,自盘中挑起一条活蜈蚣,枉顾它张牙舞爪着缠上长指,便探出红艳的舌尖将它接入口中。他略微抬起下颌,高突的喉结提了一提,窸窣的声音便泯灭在他颈间,看得自仙界而来的二人毛骨悚然。随后,他索性将两踝一叠,搭在桌边,侍从见状,终于忍不住从旁轻咳一声,悄声提醒。

  “王,这是谈判席。”

  穆凉轻描淡写地“哦?”了一声,从唇齿携来湿热的指尖掠过金箔耳坠,然后眯起火红的眼眸,用拇指压着左肋揉搓一番。那金色的指甲盖似甲虫的壳子,熠熠发亮,将腹肌之下的脏器碾出清晰的咕噜,似乎内里活物的动弹令他格外惬意。

  “眼下是仙界有求,我该有所顾虑吗?”

  公仪湄用余光瞟了一眼近乎被吓傻的夫君,压起纤纤柳眉,无声地轻叹过罢,忍辱负重道。

  “无妨。请阁下开出条件,我等定尽力周全。”

  “有你言在先,那便好办了。”

  穆凉倚在座上,活像没脊骨似的。他慵然打了个哈欠,锋利的犬齿拉出银亮的水丝,猩红的喉腔被烛灯照得层层幽深。随后,他屈指扣了扣桌子,向侍卫一勾手,顷刻间,手持马刀的剽悍战将一拥而上,将公仪湄与温笙团团围住,唯一的去路,只通向游刃有余的瀚海王。

  “这是何意?”

  公仪湄话音未落,便觉得下颌一紧,穆凉有力的手指将她捏得颌骨作痛,锐利的金指尖几乎勾破了雪肤。而一旁的温笙早已吓得四肢僵硬,他从未料到和谈会走向如此境地,他一个人,一把剑,哪堪与一群人高马大的西域妖抗衡,况且握在他手中的那口佩剑,甚至还来不及拔出剑鞘,只是止不住地抖,筛银子似的磕磕颤颤。

  “温郎!”

  公仪湄唤了一声自己的夫君。她试图以柔和的目光警醒他,要告知他,你手中那把剑并非摆设。而加在她下颏的力道忽然变重,硬生生将她扳向了另一侧。穆凉俯下身,粗沉的呼吸比大漠的风更为炽热,几乎能灼伤白嫩的肌肤。他妖瞳奔放如火,上下巡看着她的粉颈,似在寻思该挑何处下口。随口撂下的一句风凉话,却彻底撬动了温笙心底的退意。

  “她留下,你可以走了。怎样,如此便宜的筹码,还有废话吗?”

  “温郎!”

  公仪湄又唤了一声。她定定地望着他手里颤抖的宝剑,那眼神压抑了惧色,唯有以柔克刚的鼓舞,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制于人的俘虏。然而,温笙终是松开了未出鞘的剑,如释重负,往后踉跄了两步。

  “小湄她是辰星境的长公主,你们若是扣下她,我仙界绝、绝不会就此罢休!”

  “温笙!”

  公仪湄唤了他第三次,此回话音里已满是苍凉。她如待宰的羔羊那般,眸中水光盈盈,而她挚爱之人却目光躲闪,一边假惺惺地宽慰之,一边转身奔逃而去。

  “小湄,你且等我,我定率仙兵来救你!你、你一定等我!”

  仓促的脚步声远去,泪也自佳人腮畔滑落,旁边却传来穆凉落井下石的笑声。那爽朗的笑音在帐中回响,震得地上浮沙嗡鸣,他扶着紧窄的腰身,几乎乐岔了气,一面掐按着微微绞痛的侧腹,一面招呼侍卫给她上了镣铐。

  “公主殿下,你真该感谢我——更要谢谢开出这条件的小子,我们可是帮你擦亮了眼啊。”

  公仪湄提袖拭去泪水,泪打在罗裙上,洇出浅淡的花。她仰首望向正幸灾乐祸的魔头,面无一丝气恼,亦不复方才哀伤的神色,宽仁得如同注视这世间一草一木,只是心平气和地问。

  “我随你去,你们便肯休战吗?”

  “嗯……难说。”

  穆凉摸着下巴颏,煞有介事地眯眼思索着,实则是猫着腰,在嗅她体肤晕散的芬芳。 隔着吹弹可破的肌肤,那血肉的香甜足以令他瞬间饥肠辘辘,脉搏声声匀净,无不撩动他深植于腹中的食欲。他尽力绷着一根理智的弦,以免自己忍不住动了这珍馐,若是真到那时,他那重溟国的盟友定会将他生吞活剥。

  “丢了位公主,倘若仙界甘愿就此善罢甘休,那我们自然乐得清闲。但是——”

  那蝎妖勾了暗金的眼线,上睑缀着细金,一瞥一眼都难辨英与魅的界限。他咕噜吞下一口馋涎,掐了把贪婪的胃腹,勉强定了定神,仍是决意维系那虚情假意的同盟关系。他清楚,大战将至,那个人但凡一息尚存,断不会放她回仙界遭罪。届时要尝她,不乏乘虚而入的机会。

  “令尊肯吗?”
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28 02:31:55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  (一)

  “王,眼下仙兵已逃至天门,我们追之不及!”

  断崖嶙峋如巨兽的尸骸,阴云如幕低压,激将怒浪排空。仙、妖两军交锋的地界,瀚海之王穆凉足踏胡靴,环臂傲然伫立,任凭风浪扯得玄赤的披帛猎猎作响。他挺拔的后脊延出一条赭红的蝎尾,如一道有力的枷锁,勒住公仪湄的细颈,将她轻轻一提,毒钩上仍淌下尚未干涸的敌血。他接下一滴血珠,蘸在舌上细细品来,麾下兵将的惊惶,反教他开怀大笑。

  “你急什么?且看看何为绝望吧。”

  眺望天际,破晓将至,赤霞为长夜博得丝缕微芒。百万溃退的仙兵似一座长桥当空,直通往高悬于青汉的天门。在他们下方,则铺着黑压压的汪洋,漆色的波光如密排的鳞片,诡谲地随风涌动。仙兵归家心切,殊不知脱离了瀚海军的屠戮,脚下扑朔的海水才潜伏着致命的危机。

  浪潮涌溢得愈发湍急,如庞然巨物发出惺忪的呼啸。蓦然间,有一道黑影从海面挣起,周身泼落的黑水如锦衣萧飒,他凭借一张狰狞的血口,生生拦腰撕断了这座“仙桥”。獠牙之下,血雾弥漫,凄艳更胜于稀薄的霞光,又是顷刻间,狂风大作,巨浪啸鸣,后继的仙兵全然被这妖物吞吸入腹。那物啖饮饱足过后,骇人的蛇眼转向这边一瞥,那张深红的巨口倏然迫近。一对倒悬的锐齿如弯刀,分叉红舌似新裁的蜀锦,深沉的息吐携着沧海的寒意扑来,舌根与上颚牵连的水丝颤索不已,宏大的深喉是望不见底的井,一旦失足坠入,永无见光之日。

  这铺天盖地的魔狱,俨然是为了吞噬他们而来,却在穆凉的蝎尾松开公仪湄的瞬间,戛然而止,只剩刺骨的寒与惧。硕大的蛇口于二人所居的崖边堪堪闭合,只差毫厘就将他们碾作肉泥。再望愁云彼端,空阔的天门早已不见踪迹,鏖战的迹象全然埋没在大蟒的腹中。那厮一个拧身,浩荡地沉入沧海,一连惊起千尺骇浪,似恭送的仪仗,仍长久地撼动幸存者的心魄。

  那片广袤的海域名曰重溟,与瀚海同为妖界四国之一。方才吞吃仙兵的玄蛇,乃是重溟之王,名唤君未暝。此时他已化出俊美之貌,折返宫中,甫落座,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妇就依偎上来。

  “王,此去无恙?可担心死妾身了。”

  重溟之国的前王,乃君未暝之兄长,于十年前亡于仙界战将之手。依照族内的规矩,王弟君未暝继位后,兄长的遗孀闻柳应当改嫁于他,以维系王室血脉之正统。无奈这桩婚事被君未暝一再延宕,至今闻柳也只有向他嘘寒问暖的份。于妖妇而言,食色性也,若能霸占他俊朗的身子,闻柳倒不介意什么王妃的名分,无人胆敢同她争抢,那就是迟早的事。此时,她正靠在君未暝怀内,枕着宽肩,替他揉弄饱胀过头的左腹。方才吞下的天兵困在他腹内,并未坐以待毙,个个手握真刀实枪,妄图突破这柔韧的囊袋。

  君未暝蹙起如漆的长眉,硬是奈住了喉中的一声低吟。出自盟友穆凉的战术,多是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,若非他摆出的条件实在诱人,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遭这等罪。当下胃腹实在胀得厉害,肌肉拉扯酸痛不已,沉闷的蠕动声自肋底传来,隔着一掌宽的腰封也能窥见腹肌的鼓动,被闻柳煽风点火地拿捏起来,一阵阵地翻顶贲门,近乎要原路反出。

  “疼吗?”

  面对妖女的关怀,君未暝侧支着腮,勾起唇线,冷峻的面色却毫无说笑的意味。

  “王嫂是真关心我,还是只想满足那点趣味?”

  闻柳被说中了心思,自然红着面颊,挪了挪身去蹭他的小腹。

  “说了几多回,莫再叫妾身王嫂了,实在见外。”

  君未暝冷嗤一声,仰头靠上那尊蛇骨垒成的御座,汩汩的粘稠声响从腹中传来,那双竖瞳有些被消化锉钝了锋芒。

  “看来王嫂是想一见我的内在。”

  “自然想见,但又怕见了,就出不来了。妾身已吩咐后厨,熬了些助消化的汤药。请王张口。”

  闻柳接过侍女捧来的瓷碗,刚捻起汤勺,君未暝便接过碗,仰头一饮而尽。那枚突兀的喉结只上下滑动了一下,热腾腾的水液便全部灌进了他腹中。连接食管的肉蕊开合,倾泻而入的水淹得将近贲门,肉壁的褶子被抻得几乎平展,腻滑的黏膜在拉扯之下都泛起了瓷白。胃囊被活物捅得轻轻一颤,就搅出更大的动静,咕咕咚咚地在狭小的空间内颠三倒四。

  原身参战,加上腹内酸胀难忍,已使君未暝面有倦色。他起身唤退了下人,亦打发了粘人的寡妇,入室阖紧房门,未及摸上床榻便现了原形。粗实的蛇身相比人之腰腹,能扩充更多余地,肚皮也柔韧了不少,脘中的膨胀之感方好转一些。漆黑的鳞片如战甲,跃动着冷冽的锃光,柔软的腹面则呈现浅灰色,内里狭长的胃袋由超出负荷的内容物撑起,将成节的软腹顶得凹凸不平。空寂的寝殿内,消化液流淌的黏腻水声此起彼伏,以至于他的尾尖滑错了几次,方攀上床柱绞紧。

  浑浑噩噩中,君未暝被胃中的负隅顽抗折腾了将近一日,次日天已昏黑,残兵才于他腹内逐渐消停下来,时不时传来一记濒死的抽动,仍能令沉甸甸的肚肠坠痛好一阵子。他再度恢复人形时,已是衣袍散乱,里衣与玄袍被揉作一团,堪堪遮掩私处,紧致的胸腹大片敞露在外,无温的肌理如玉石般英朗。耷垂的黑睫衬得他愈发苍白,他嗳出一口浊气,感到被兵甲打磨肿胀的胃壁向内裹得更紧,只得按了按浮汗的额角,拢好衣衫,起身将低鸣的胃腹束进腰封,便放步往地牢赶去。

  稳健的步幅回荡在幽暗的牢狱中,遍地浮尘飘荡,此地显然已经荒弃已久,相比铁铸的监牢,君未暝更信得过自己的胃。此地关押着穆凉送来的战俘,他便是为此而来。吱呀一声,狱门由他亲手拉开,蜷在牢内一隅的战俘被惊动抬头,姣美的面上仍挂有泪痕。君未暝抿着薄唇,眉心一动,向着她的面颊伸出手,却又在将触之时止住了动作。他碧色的妖瞳在地底显得晦暗,针状的瞳孔却如星火,焕发微光,沉沉的话音从他的喉中送出,被打磨得有点发哑。

  “恩公。”

  这一声无缘无故的称呼,唤得公仪湄陡然心悸。恰在此时,她听见一声含混的腹鸣,自那玄衣覆盖的腰腹中传来,思及崖上所见的可怖情形,她便焦急着伸手去碰,要探探仙兵还可幸存多少。君未暝会意地压近半步,任凭公仪湄温软的手心印在腹上,姑且抑住满心翻腾的醋意,言语间,却禁不住展露了蛇牙的尖端。

  “放心,这里头没他。”

  虽说百感陈杂,公仪湄还是替她薄情的夫君松了口气。事已至此,她不奢求他率兵来逞什么英雄,二人天各一方,他能保全性命便是万幸。她替君未暝理正了被她碰歪的玉蛇扣,低垂着清秀的眉眼,不去望他。

  “重溟之王,你为何唤我恩公?”

  只是一眼的欠缺,君未暝便心生躁意。他覆住公仪湄的手背,起初的力道远比他摁压自己的肚腹来得轻柔。他扣着她的素手,专注地于上腹反复揉摩,似眷恋她掌心的暖意,又似回味千百年前充斥胃囊的滋味。那不消停的脏器宛若一头被驯服的兽,在她一番抚弄之下,奇迹般地乖顺收张起来,尽职尽责地克化满腹积食。

  “那一年族内饥荒,我仰赖恩公的血,才得以捱过严冬。……你怎能不记得了?”

  君未暝的话音因着不悦放低了些,冷目间依稀有寂寥的愠色。公仪湄这才依稀记起,千百年前,确实有条鳞片乌亮的小蛇,一对翡翠似的眼眸格外漂亮,饮了她一碗血,撑得肚皮鼓鼓囊囊,方在她怀中缓过冻僵的身子。今非昔比,她感受到他掌中的力道加重,不由得抽回手,轻轻叹惋。

  “昔日乖巧的小蛇,长成了今日恶蟒,吞吃我仙家百万。重溟之王究竟是来报恩,还是寻仇呢?”

  “我想念恩公的血了。”

  君未暝答非所问地低眉,抵上公仪湄白皙的前额。他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,非同于在闻柳面前的讥诮,这一回,他眼底都匿了幽沉的笑意。冰凉的唇瓣贴近公仪湄颈间,那鲜活的血脉似对他有一种磁力,胃迫切得似要跳出腹腔,将她整个包裹占据。他在她搏动的脉络上细细落吻,凉薄的信子流连于她的体温,每一次却只浅舐着掠取一星半点,像讨食的小宠,生怕她会融在舌尖似的。

  他终于忍不住胃脏的撺掇,张开口,锋利的蛇牙扎透了细嫩的皮肉,甘香的热血撑开近乎枯竭的喉咙,逐步填满那根肉质狭管,向着过分贪求她的胃脘奔流。只消啜饮一口,尚未消食完全的胃肠便倍感饥渴,咕咕地叫嚣起来。君未暝应是压着她的香肩,方遏止了将她囫囵吞吃的欲望,硬生生停住了饮血。

  “哈……着实诱人。”

  这地牢太暗,暗出了暧昧的错觉。公仪湄被他的乌发遮去视线,闻见他发寒的呼吸加促,中掺杂了淡淡的腥味,似乎饮了她的血,那刺骨的寒息也稍稍可变得和煦。背德感使然,她轻轻地推按他的腹部,试图挣脱他趋于偏执的禁锢。饱满的肌肉因着信赖而放松,被她抵按得挤压内腑,回应她的是肠胃湿漉漉的叽咕声,及愈发收紧的臂弯。细窄的一线蛇瞳,盛不住满心贪欲,自他喉头、眼底无形地漫溢,淹没相拥的二人。

  “真想把恩公一口吞下去,又不舍你就此化在腹中。”

  “你若真心有不舍,合该说服妖界,停止穷兵黩武。”

  “仙界杀我父兄,此仇不共戴天。我会将你留在此地,万里烽烟无能伤你分毫。待我夷平仙界,再报往日救命之……唔!”

  话音未了,君未暝目色忽然转寒,不得已松开怀中人,重重扼上抽搐的胃腹。有什么东西在内里升温发烫,碾着敏感的贲门搅动,使他顿时反胃。他站也不稳,云履趔趄,扶将着墙倚上半身的重量,方换来一声低喘的间隙。往常食人,从来不曾有如此异感,为何忽然……他心里一沉,抬目望向公仪湄,果不其然,只见她玉指捻了金诀,一翻腕,他肚内再度掀起翻江倒海的绞痛。

  “你不当饮我的血。”

  修长的手指将衣袍纠扯欲裂,仿佛有条雷龙在满腹腾跃,下破九渊,上捣青冥,如道道电火劈在胃壁,充血的软肉高高隆起,一面颤抖,一面收缩,不顾一切地辗碎胃室的尸骨,代其主挤出断续低郁的长吟,久而舒张时,红肿的内壁牵出晶莹剔透的水丝,颤巍巍地横挂胃腔。辰星境长公主的道行属实不容小觑,竟将素日颐指气使的重溟之王,硬生生疼得跪倒在地。他宽掌双双扪紧肚腹,就地辗转之姿已将近蛇态,冷瞳收窄,犬齿紧碾,胃像要被生生剖出肚腹似的,拧作冷硬的一团,顽梗郁结于左腹,薄汗未久便浸透了衣衫。那身玄袍服帖在他的脊背,清晰可见吃痛蜷起的脊线与肩胛,刚劲的腰线迫于内腑的牵痛,颤抖夹杂着搐动。谁曾想,方才不过饮下一口琼浆,就轻易搅得他肝肠寸断。可他的嘴角仍止不住轻挽,看来恩公尚有力自保,也非逆来顺受的羔羊。

  “若不想再疼,就快将那些仙兵吐出来。”

  公仪湄见状,早已于心不忍。她策动血水去顶撞他的胃顶,试突破那紧旋的一圈肉瓣。随贲门一点受创,整个椭状的肉袋都蔓延纠绞,胃中浆液震荡四溅,自侧壁扭曲的沟壑线条滑落,愈演愈烈的轰响如讨饶的哀鸣,自君未暝指缝间泄露。可那毕竟是恩公的血,他一点一滴皆要完全占有,怎能放任它就此脱离胃袋。阵阵反酸灼喉,蛇妖展手封住唇关,强撑着一仰头,颈侧青筋迭起,喉结翻滚,将冲进喉腔的食糜吞了干净,滞留的酸涩仍呛得他气息不复沉稳。

  “他们……都已无救,恩公还是……不见那些尸骸为好……”

  非同于旧日黑玉似的小蛇,今已是颀长的男儿身段,虽吞吃了百万生灵,在她手下疼得死去活来时,公仪湄还是禁不住泛起疼惜。她攥紧的粉拳终于松开,于君未暝肚内施行的惩戒也随之平息。他混沌的视野复明,只留一手掐住挛动未消的胃腹,靠坐于墙根歇息片刻。胸腹起起伏伏,凝神感受着清甜的血液于胃底漾动,朱红的液面拍击胃壁,挂上一层薄红血色,君未暝一面切切地低喘,一面哼笑喟叹。

  “你果真心软。”

  他自始至终也没看错人,那股子倔强的良善,与自相矛盾的宽仁,无论哪一者都让他喜欢。大约缓过些力气,君未暝起身揽过公仪湄的肩,指腹轻轻摩过她颈侧的齿痕,指腹下凹凸的一对印记由他亲口所烙,再容不得他人多看一眼。他本非好伺候的主,有她同在时,却止不住满心欣喜如狂。他箍着她的指间,覆去方才攥皱的衣物,不知轻重地按揉因她绞痛的脏腑,由于阵发的余痛,白净的掌背时而浮起青筋。他失温的嗓音富极了磁性,却阴沉得令人不寒而栗,腹里胃囊谄媚如犬,方才被管教得苦不堪言,此时又隔着腹壁去顶弄她手心。

  “无你的仙界,我终于能无所顾忌地造杀了。”
发表于 2022-1-28 07:02:1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顶顶顶顶顶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28 23:11:3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555yaogao 发表于 2022-1-28 07:02
顶顶顶顶顶

谢谢啦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28 23:11:55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绯绡 于 2022-1-29 00:39 编辑

  (二)

  “王,您打上次凯旋回宫,就总揉肚子,莫不是何时染上腹疾啦?”

  深及汪洋之底,有浪啸如鲸语,岑寂的殿宇终年不见日色,唯有厚重的妖气锁着层层孤寒。此地,一砖一瓦皆是残骸所铸,仅凭细柔的耳喑带来一线生机,犹如银珠坠地。重溟之主自地牢回转后,看似心情颇佳。那双狭长的眼眸低敛,如与乱世无争,他独倚着王座,身上栖着微芒,自斟杯酒自酌,聒聒的絮叨则来自他腕上所攀的小水母。

  她名唤蒹蒹,刚掌握化形不久,人身尚维持不了几时,常倚仗原形向君王讨巧。她歪着肉乎乎的小圆伞,触须莹莹发亮,往君未暝手中的骨樽里蘸,可这仙族血液酿成的酒,她怎样也吃不惯。见君未暝眸色深沉,对她所言充耳不闻,蒹蒹又抱着他的袖袍,轻声咕哝一句,

  “近日您一从地牢回来,就魂不守舍的。但是、千万要小心您那王嫂,倘若让她知道了,那醋罐子要淹死人的!”

  吞饮血酒的声响从君未暝喉心传来,咕咚咕咚,有条不紊,让蒹蒹觉得喜欢。她便凑在他颈边细聆,等来等去,未等来新一口酒,却望见那漂亮的喉结轻振。

  “再多言一句,我就将你一并饮下去。”

  “不,不要啦!蒹蒹知错了,求王恕罪……”

  婢女糯糯的话音,被一声传令打断,亦扰了君未暝独酌的雅兴。

  “报——瀚海之王求见!”

  来访者的名讳入耳,君未暝瞬间就沉下面色。他将杯中残酒倾入口中,兴味索然地垂手送下蒹蒹,小水母一落地,便化作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,不情不愿地领令而去。

  “去办我交代你的事。”

  未见其人,已有一阵金饰轻触之声传来,西域王者乖张的赤发与血瞳率先撞入他眼帘,不等他开口相邀,便自主入座。

  “别来无恙啊,重溟之王?”

  “瀚海王,你很闲吗?”

  穆凉素来没个坐相,哪怕是在他人的地界,仍倚得舒展惬意,腹侧的肌理斜引紧绷,绣在肤上的金蝎亦懒腰似的伸展毒钩。

  “仙界失去了半壁江山,你小子抱得美人归,我怎样不得清闲?再者,你宫中好酒多,拿来。”

  宫娥正偷瞄那俊美的异域郎君,往日只靠自家君主大饱眼福,未料想世间还有如此尤物,闻言忙往二人杯中添酒。同是方才的好酒,君未暝却食之无味,碧眼底下噙着些许恼意,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,盯向正往肚中送酒的穆凉。

  “酒虽好,可惜缺只下酒的毒虫。”

  穆凉一抹嘴,灌入凉酒的胃袋顿然收缩,使他打出个醇香的酒嗝,口齿噙香却不妨碍他与盟友针锋相对。

  “哈哈,不妨,蛇也能泡酒,重溟王意下如何啊?”

  “你若想活着离开此地,就将来意从实交代。”

  穆凉故作惆怅地举起芳樽,惺惺作叹,

  “人间常把蛇蝎相提并论,你见了我,可从来不亲。”

  “我何时同你攀上亲缘了?”

  “你可是托我的福,才弄来了朝思暮想的女人。若不承认这层情义,莫非是要我另行索偿?”

  金属叮咣碎响,随着穆凉懒散起身,君未暝会意地察觉,屏后多了一人在看。穆凉璀璨的金耳坠含射光晕,落在君未暝如刻的面上,他一改平日拒人千里的倨傲,修长的指掌抚上穆凉的窄腹,迎着他逾矩压近的身躯,施出分叉的舌尖撩弄那枚乳环。海宫墙壁上影着粼粼波光,此时亦映在穆凉赤裸的腰腹间,随着翕动的胸肋缓缓游荡。胸前一点酥麻,令穆凉本能地阖眼轻吟,只听君未暝声线低沉,却刻意清晰地咬字。

  “看清我是谁。我若动手,你受得了么?”

  “这好趣味,可别让你那恩……”

  湿滑的蛇信将茱萸挂出涎液,君未暝猛然掐上穆凉的两腮,二指捅入他口中,将措辞深捣回软腻的舌根,免生是非。念在闻柳正躲在画屏后面窥伺,他索性将另只手也扣上穆凉的腰,掌根抵在健实的肋穹下,一按下去,胃中便扬起酒水与气流的激荡。

  “咕噜……咕噜……”

  穆凉的腹肌黝暗得发亮,似午夜的层峦铺展,胃肉已被数杯好酒浸得糜软酥麻,上腹本就被撑得半满,咽峡又被两根冷冽的手指填堵,于深喉夹着蒂花强蛮搅动,冷不防肚皮遭受一压,仅凭鼻音闷哼一声,便有清亮的水液掺着酒,自含笑的唇角溢出。津水游进层叠的披帛,顺着他殷厚的胸肌淌下,沿着着腹肌起伏的沟壑流进脐心。狭长的肚脐就嵌在腹肌中央,随他吐吸微微圆扩,裤腰被理得松垮,堪堪遮蔽半个下腹,由君未暝信手一抹,小腹便蒙了层黏腻的水色。

  偌大的深宫诡谲,唇齿间流转的水声却蕴含温情。眼观重溟之尊冷着俊颜,一本正经地配合他作戏,穆凉觉得这场景熟悉又来得古怪,禁不住喉头翻滚,酸胀的软肉最后吮嘬了一下他的指尖,软舌便卷着整根手指推离,取而代之的是悦耳的笑音。

  瀚海之王目光灼灼,金眼线挑出邪肆的尾梢,扬起个溺人的笑意,骨节分明的掌揽紧君未暝的后颅,细细体会他的信子描过脐缘的形状,随着绵密的痒与胀渗入腹腔,于脐心深深浅浅地钻动。腹脐罔顾一切地吞含外物,针刺似的快感无以言表,自有淫邪诱人的肠鸣传响。那粉嫩的肠壁空虚地张合,滑液如蛛丝交错黏连,哪怕细微的蠕动,也能在腹外听个清楚。

  “咕叽——咕呜——”

  穆凉的肤上薄汗淋淋,隔着衣袍在君未暝后腰摸索,想他布满鳞片的蛇尾撑满肠道,削薄的鳞沿与湿黏的内壁剐蹭。他得寸进尺地去掐那蛇妖的喉结,料想以他善吞的本性,喉中定能被拓得更深。他抚着君未暝被衣袍包裹严实的上腹,胃囊识趣地在他手下振响,三杯两盏酒水哐哐拍响,尚不足撑起这叠满皱襞的脏器。他想亲自搪开蛇口,射满那条柔韧的食管,将岩浆般炙热的浊液灌足他的胃袋,撑得他轮廓优美的腹肌也不住胀起。他又失神地碾上君未暝的下腹,寻思内里容得下几枚蛇卵,他肯替他那魂牵梦绕的恩公,如此受辱吗。

  君未暝从一开始便警告他,看清他面前的人是谁。穆凉想,他与那人的体温与眉眼皆有几分相似,但性子还是天壤之别。

  这些心思,依稀洞悉在重溟之王冷峭的眼底。他凭借蛇牙,于穆凉脐周娇嫩的皮肤留下血痕,再将腥甜的血珠舔进口中。穆凉的话音久压着放浪的喘吟,在最后关头,刻意漏几声给屏后的耳朵听。

  “你为了护她,还真是什么浑水都蹚……呼……呃嗯……你这副样貌,我可是差一点就收不住了……”

  “别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。”

  知晓闻柳已去,君未暝毫无留恋地抽走侵入穆凉脐间的舌。他话中几分虚实,正同他那副俊俏的皮囊一般,没有分毫的可信度。

  “有何消息,该松口了吧?”

  穆凉狭紧蒙了薄雾的深眸,虽从方才的撩逗下缓释过来。赤色的发丝黏在颈根,他身上晕着大片薄红,如被烫过的铜器,津液仍乘着胸腹的起落流动,掩在掌下的肚肠尚咕咕叫得欢畅。

  “方祇之王已去人界二十余载,近三年音讯全无。玉宇王与我曾派人前去查探,那厮似乎栽到了一个小道姑手上。日前,玉宇之王已亲自动身,准备替他善后。至于几时发兵支援,你我只管先看戏,再等消息不迟。”

  耳畔的腹鸣亦引得自己肠胃叫唤,君未暝揩去唇尾的清涎,蹙额抹在穆凉一片狼藉的腹部。

  “我早同他讲,此计当初就该选你前去。”

  “原来重溟之王是希望,此时被你揩油的该是那头猛兽。唉,我若因替你那恩公挡暗箭亡身——”

  君未暝搡开这浮夸的西域美人,丢给他一张帕子,起身逐客。

  “那只能证明,妖界四王之一,是个废物。”

  再说闻柳,看罢二人亲昵后,几乎是一路小跑撵回闺房。怔望着雕花窗外,穆凉离去时长阔的背影,她恨恨地同侍女牢骚道。

  “难怪王时常冷落妾身,今日才知晓,竟是藏了这等癖好。这可难办了……且不谈那大蝎子乃是一国之君,单看那剧毒之身便棘手得很,百毒不侵,怎样能把他除个干净,真得花些心思琢磨呢。”

  君未暝接见穆凉时,蒹蒹已奉命将公仪湄请入寝殿。她被锁着手腕,拴在床柱上,由着蒹蒹摆弄布娃娃似地梳妆妥当。出水芙蓉之貌,连同为女儿身的蒹蒹也看得痴迷,约略着时辰将至,她吐了吐舌,化作晶莹的小水母,一溜烟离了寝宫。

  公仪湄没有等候太久,便见到门打开一条缝,不见人影,却有一条墨黑的小蛇挤过门缝,堂而皇之地翘尾闭紧了门,迤逦而来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小蛇不言,一意蜿蜒到公仪湄脚下,从清莹的足踝缠上,隔着衣裙绞住她,步步上盘,身径变得越发粗实,至终成了与她一肩同宽的黑鳞大蟒。她这才醒悟,这灵物正是拘禁她的罪魁祸首。

  “重溟之王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

  灰白的腹鳞攀行,有节律地摩擦着她的身子,她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里,脏腑对她的渴求,她甚至能想象到蛇胃的厚度,若是将她吸裹进去,该是多令人窒闷的境地……这念头令她浑身发僵,但那条看似凶悍的大蛇却只是盘过她腰间,便安分蜷尾守在榻上。

  公仪湄忽的想起,那年她救活那条小蛇后,小蛇便时常四下猎获鸟兽,整个吞进肚里,然后不辞辛苦地赶来见她,原封不动地把腹中餐吐出来。那时小蛇未开化,她还觉得此举虽然残忍,也依稀有些可爱,遂偶尔会嘉奖地捧起小蛇,摸着他鼓胀的腹部,猜测里面包夹着什么珍馐——多半是麻雀老鼠,有时留在他腹中没死透,还时不时在肚皮上顶出形状。

  一切都大不相同了。她挽褪广袖,将瓷白的手腕递给黑蟒,试与他修复这段支离的关系。那妖蟒先是用乌亮的吻部,慢条斯理地磨蹭玉腕,又探出湿润的信子仔细舔舐血脉,待到尝尽了甜头,便连着她腕上的珠串一并咬下。公仪湄一惊,那毕竟是夫君温笙所赠,她忙忍着刺痛去夺手串,一颗颗浑圆的芙蓉石,却被蛇牙紧紧叼在口中不放。

  怦然一声,手串从中断开,她亦被笼进了一个高挺的影。君未暝褪回人形,俯身撑在她肩侧,锐齿间仍衔着那条断手串,蛇信挑起悬在唇边的琥珀坠角,仰头吞进咽喉。

  “那个不可以吃……”

  无心理会公仪湄的言辞,君未暝感受到温热的血挟着冰凉的物件在喉中滑行,一寸寸推开因怒收紧的软肉,那件令他生恨的首饰,产卵似的颗颗挤开贲门,花了太久方堕入他的胃中。空阔的肉囊里,洋溢着她血的温馨,耐心地将暖意融入他体内,徒劳地抚恤冷血动物的脏腑。他紧抿着染朱的口唇,抚上青筋隐动的额角,掐紧了跳突的太阳穴,一场妒意烧得他蛇瞳隐隐发红。

  “何者可以吃,你么?”

  君未暝的喉壁被饰物划得干涩,哑声讽道。那炽热的欲望锲而不舍地攻逼心魄,似有一只手在五脏六腑内抓挠,唯有将她一口吞下,方可平息这要命的燥火。他眉目越发阴冷,覆着漆黑指甲的妖爪从左腹描过,刮破了布料,粗浅地勾勒胃袋所在。

  “将你困在我腹中,谁都休想碰上一下。”

  “君未暝。”

  公仪湄又惊又惧,红着眼圈抚上他玷染邪气的面颊。她的手颤抖不已,可想到只有她是使他恢复冷静的良药,她便充满了勇气。

  “你应知我已有夫君,你早已知晓的。”

  君未暝邪瞳的怒意于瞬间降至冰点,如一道极寒的裂痕,难遏煞气。他将她的双手反剪身后,狠戾切动利齿,心念摇摆,她死生只在一瞬。

  “那……我该吃了他,还是吃了你?”

  “我当初救你,何曾想过会致使这样的后果呢。”

  公仪湄缩回手,不再与他对望,这使他愈为焦躁。他摄紧那低垂的睫羽,欲从她眸中寻半寸容身之处。

  “若是事先知晓,你……”

  “我仍会救你。”

  她再一次向他伸手,容他渐渐舍去剑拔弩张,贪求地舔吻她的手心,冰冷的触感遍及掌纹每一根细腻的走向。为宿命的阴差阳错,她眉心亦有黯然。

  “可我是你恩公,仅此而已。”

  君未暝冷笑一声,阴寒的鼻息穿过她濡湿的指间,令她更感到深入骨髓的凉薄。

  “娶我王嫂,与娶你,哪个不是夺他人之妻。但谁又能比得上你?”

  他腹中蓦地又有些绞痛,应是她情绪波动所致。衣下腹肌急剧抽紧,他微微折身,未撤走的手将她的腕扼得更牢。近在咫尺的胸腹中,紊乱的心跳与胃绞之声,咕咕咚咚都被公仪湄清晰地听去。再强大的妖,肠胃也是肉长的,他轻易将软肋暴露给她,要伤他实在太过容易。她一步步加大血液的翻覆,试探他所能容忍的极限,而他最痛也毫无怨怼,不过将劲指擎上胃腹,以暴制暴,猛狠地压下痉挛的软肉。

  可她终究平静下来。他是她救过的小蛇,无论如何,她都不该是他痛苦的根源。

  “若我委身于你,你愿放过我父亲与温郎吗?”

  “听穆凉说,是他抛下你,选择了自保,”

  镣铐轻磕,君未暝聚回因胃疼溃散的气力,扶着左腹起身,将她孤身留在榻前,

  “我会亲自将他擒回。届时,准你同他道个别。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30 06:51:11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(三)

“王,务要注意身体。您腰间一丝不挂,一旦留下痕迹,实在是……”

塞外的云凝着一派萧条,万仞戈壁下,阴风吼朔漠,昏昏飞沙似幕长垂,巍峨的牙帐钉着乾坤,千载年来屹立不倒,内中传来悠远的胡琴与琵琶乐音。薄纱帷帐由一只佩金的臂膀挑开,老祭司拄着枯木权杖,目光于帐内人挂彩的腰间巡看。

“有碍观瞻么,我怎么觉着,你挺喜欢看?放心吧,以我这身子骨,同三王共衾七日都不在话下。”

老祭司并未理会他的荤话,只叮嘱一句“请王自重”,便单刀直入。

“此去,可有新的收获?那件事……”

“哈,安心,将有头绪了。”

“王腹上的伤,可是重溟之王所致?”

“正是。”

穆凉散下与黄沙同色的纱帐,安然倚着卧榻,染金的指尖顺着腹部的中线而下,勾入腹肌狭出的深脐,留神回味着前日撑入其中的触感。蛇信细腻如脂,冷丝丝地胀满脐心,似要灌进肚子,将每一寸肠管都撑得浑圆似的。相比记忆中那个人,君未暝动起手来,实在显得暴虐而冷情。

“未尝同他贴得这么近,他与他兄长的体温太像了。”

红玛瑙般的眼眸中百感陈杂,随一声自顾自的嘲弄,转瞬即逝。恰巧有侍卫前来禀报,老祭司便一躬身,识趣地告退。

“王,有个异邦的小子求见。”

隔着一重薄纱,穆凉往来者那方瞟了一眼。半遮半掩,他也能看出被带入的陌生青年五官轮廓姣好,身上携着阴柔的脂粉味儿,一路来,剽悍的西风与暴烈的赤日,皆未能使他蒙尘。

“小人是重溟宫人。那日有幸,对瀚海之王一见倾心,遂不远万里来谒。从此愿入后宫,今生只服侍您一人。”

他的声音不错。穆凉扬眉,挽了蝎尾长辫,往后脊一甩,不以为然地啧声。

“后宫有太多张要饭的嘴了,你有何特别之处,不如先向我展示一番。”

那青年闻言,毕恭毕敬地端起桌上的金杯,穆凉听闻啜饮之声,随后便是走近的一张清影。青年拨开帐子,大胆地扶上穆凉的宽肩,弯身吻上他惯常含笑的唇。唇瓣欠了些温度,温热的气息交织错乱,湿软的舌游进穆凉口中,涓涓细流随后渡入,合着绵滑的津液流向他舌根,伴着毫无遮掩的吞咽声坠入深处。

微凉的酒水在穆凉喉中描出细长的食管,胃中空无一物,酒水注入时能听到清晰的哗啦,跟随腹肌的起伏在内壁转响。穆凉的血瞳垂成一隙,望见青年再倾再饮,然后模糊为他面前的虚像。灵活的舌子在他口中反客为主,遍及他的舌底与软腭逗弄,搅动半温不热的美酒,吞咽不及的绛色液体便顺着穆凉的嘴角溢出,蜿蜒于颈。好酒饮起来总不嫌多,如此这般,不多久便哺完了一坛的酒。穆凉的胃已被胀出隐晦的高度,紧实的左腹斜卧一道微弧,触之则轻轻搐动。抚着他胃袋印于腹肌的轮廓,青年双膝跪下。

“小人身无长物,愿饱王之饥肠。”

穆凉轻佻的眉尾与眼梢勾扬,一张口,大团发酵的酒气便嗳出喉咙。脘中酒液因着蠕动自主翻滚,将热腾腾的气流挤出贲门,化成他喉中一通响嗝,震得悬雍垂如金刚铃摇曳。他拖着暧昧的鼻音吟哦,将胃腹轻轻一拍,便如藏了个椭状的水球,吨吨晃动。

“哦?我这肚中尽是酒水,你淹死了,可就落得渣都不剩。”

青年的手覆着穆凉精壮的上腹,一路下滑,感受肌肉蹭过掌心的粗粝。兴许是不着腰封的缘故,他的腰比君未暝窄,黝暗的肌肉质感却毫不逊色,肌块较之鼓得更高,沟壑也凿得更深,内陷的脐眼足以吞进一根手指。他用上些力道压凹了穆凉的小腹,肠鸣声高涨,自蜿蜒的肠管间此起彼伏,隔着腹壁都能感知内腑的振动。

“人生苦短,小人惟愿死得其所。王的肠内,也许久无人照拂了吧?”

约是此言勾出了穆凉的馋虫,眼见青年缩减了身形,转瞬间,瀚海之王也现出那条八面威风的红褐蝎尾。毒钩红如烫过的铁,提着他衣物高高吊起,青年俯瞰过去,脚下正对一张大开的妖口。

人形的犬齿是由毒螯所化,锋利浸毒,稍不留神就会让他死在第一关。平摊的红舌水光涟涟,止不住在口中伏动,涎珠自舌尖滑入昏黑的舌根。上拱的舌根时而揉搓软腭,下塌时拉出纤细的丝线,咽峡的半环圆缺不定,似有一轮血月在他喉中含着,热腾腾的酒气更造就重云缭绕的盛景。

蝎尾猛然一坠,青年便失了凭靠,直直跌进穆凉口中。那对毒牙只是擦破他脊背,湿热的口腔麻痹了伤处应有的刺痛,硕大的红舌将他压在舌底,近乎让他融入柔滑似水的软肉。随后,穆凉舌身肌一辗,将他挟在上颚与舌面之间,翘着舌尖,使他因循涎滑下坠。狭隘的空间挤得他难以呼吸,紧窒的食管已开始裹吸他的双腿,周身流过的气息皆是燥热的,上方的唇瓣偶尔张合,叶状出口便泄入刺眼的光明。青年本能地开始挣扎,与深喉挤压出绵绵水啧。

穆凉眼帘低垂,睫毛挂着上睑细闪的金芒,一手扣着饥饿的胃腹,一手捋着高拔的喉部,喉结缓提,将体温稍显冰凉的青年咽入食管。他填满了细窄的肉管,挣动使得整条食道都作激颤,硬玉似的胸肌之下,心跳如闷雷轰轰隆隆,包缠胃囊的动脉亦贲张亢奋。甬道里泌出丰厚的滋液,催促他快些填饱胃袋。

贲门如夏花吐蕊,那青年扑通坠入胃囊内的酒,终于舍得卸下伪装。妖物化形,雌雄本就从心所欲,今日为投其所好,她才化了男子容颜。此时浸在胃池里的,正是君未暝之嫂闻柳。她于这猩红的囊袋内化出妖相,半身为人,半身是乌黑的八爪石居,抓水上浮,掀动清波,细细打量起穆凉的胃宫。

朱红锦囊已教佳酿胀大得惊人,此地不乏好酒好肉滋养,胃壁呈现出红润光鲜的色泽,此时褶皱粗浅,已将近平滑。活跃的蠕动如同潮涨潮退,呼吸一样自然,掺杂着咕咕的响声,饱满的肌腹自酒池底床拱动,水波飘荡,使她难以在水中立足。她用一条腕足轻轻地挞中腔壁,一触便拉起清莹的银丝,随后颤悠悠的散入美酒,满腹漾动。溽热稀薄的空气冲荡着贲门,挤开那水灵灵的肉穴,上方顷刻便传来惬意的嗝声与低吟。

看来还是没吃到苦头。闻柳舒展八足,撑起八面肥厚的软肉,胃容量转眼又扩充了些,原本将近贲门的液面因此下落,上方的肉瓣又淅淅沥沥榨进些剔透的汁液。

穆凉知晓腹内生变,但他素来不忧心食物能奈他何,况且沾了他的毒液,力气少说也要折半。享受着胃内异样的攒动,他仍是夸张地一按肚腹,仗着低悦的音色长吟。

“嗬啊……我这胃脘好胀——”

闻柳备受鼓舞,极力伸展八爪,将水汪汪的脘宫撑得似个红灯笼,挤得肝脾扭曲移位,柔肠不堪重负地扭转鸣响。

“瀚海之王,可知你腹中究竟是谁?”

穆凉提喉强忍着笑意,又拖着鼻音敷衍出两声呻吟,佯装惊愕。

“你……你怎会是女儿身?”

“姑奶奶是重溟王之妃,你今好色吞下我,就等着肠子肚子流满地吧。”

“啊呀……前王妃请留手!不知我与你有何过节?”

“前?就算过了千秋万代,我也仍是一国之妃!老实交代,你是何时同未暝好上的?”

此一声肉麻过头的称谓,令穆凉终于忍无可忍,噗嗤一声失笑,震得整个胃袋都抖搐起来。酒水掀搅得天翻地覆,闻柳无备,亦于其中沉浮不定,重摔在弹软的肉海中。

“未暝……未暝……哈哈哈,他知晓你这么唤他吗?”

闻柳恍然大悟,敢情这小子方才的长吁短叹,全是故意演给她看!她恼羞成怒,扬起腕足鞭笞胃壁,却被沉甸甸的酒水削弱了力度,挨上肉壁只形同一撞,再度令整个空间荡覆起来。

“臭蝎子,你……你敢耍我?”

不待他回答,她怒将腕足杵入幽门,贪食的小孔当即吸绞,她却趁此抽离孔洞,只让柔肠空饮了一口积酒进去。凉液暗自滑行,由左腹潺潺流转至右,弯弯绕绕盘绕脐部,方逐渐被体温同化,穆凉不禁腰间一颤。如此撩逗了几回,闻柳捞开幽门,欲与酒一同游入肠管。奈何这肉门实在促狭,单是把腕足齐挤进去,便艰涩得寸步难移。胃肠内滚动轰鸣,接连之处胀得令人昏聩,还渗出星点刺痛,穆凉不禁撑住后腰,挺举颀长的肚腹,真情实意地低哼一声。

“嗯……”

长久的拉锯战后,幽门恋恋不舍地释开了不速之客,透过未合拢的门关,仍能望见来处颤巍巍的胃腔。满肠已充斥着粘稠的葡萄酒,对妖相的闻柳而言仍显逼仄,淫冶的肠肉急着与活物缠绵,挪移虽缓,却一刻不肯停歇,若即若离的裹合将那份酥痒延长至磨人。穆凉的肠内素来敏感,被她一推一拱,竟起了些不当有的反应。

闻柳的玉指轻搔那一层绒毛,似珊瑚的触手,要将她吮摄饱足。她再捏几寸肠肉搓捻,受激的肠壁由于痉挛,尽向她掌心簇拥来,结结实实填满她收握的手,一掐则莹滑地脱离掌控。咕叽的肠鸣溶入水中,已显得绵长而迟钝,出于好奇与报复所为,闻柳自然不知大片绯红已晕染穆凉的小腹。快感如潮涨,她腕足吸盘吮吻过处,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,肠壁谄媚地将她裹绞更紧,箍出她的形状,要深刻地烙在肠管才算餍足。这不争气的肠子,还真一碰就难以把持,穆凉胸腹覆了一层细汗,一呼一吸熠熠发亮,游走于柔肠的鼓胀之感,爽得他尾音打颤。

“哈啊……”

穆凉屈了长腿,因汗附贴的黑锦上浮出遒劲的腿肌,权戒与有力的五指于腹部勒出深痕,体内源源不断地蕴生出粘涩浑浊的水声。鼓动的肠脏像口溺人的肉沼,不顾后果地往深处吞吸,频频于小腹顶起的浅弧,真要将他推往快意的巅峰。随着活物进一步深入,吟喘早已蓄了他满喉,却与口里津唾一同被咽回肚腹。

“你……你莫不是还在趁此时承欢?真是不知廉耻,死不足惜!”

闻柳一声怒喝传来,失去活物的肠道顿时泛起空虚。穆凉一怔,蒙着薄雾的妖瞳里聚回些锐色,忽感肠管之间硌进了什么异物。那感觉不在肠内,竟是在腹腔之中……看来这婆娘当真有些手段,他万不该逞性疏忽。层叠的柔肠经她钻行翻动,力度虽被毒液剥夺了一半,前所未有的威胁仍让他头皮发麻。

穆凉的腹腔之中,五脏六腑虽多是赤红,呈色却各不相同。腹壁如打翻的胭脂,厚实地包裹着腹腔,粉嫩薄弱的肺叶促促张合,高悬的心脏鲜红欲滴,横栖的肝肉殷红光润,藏匿于胃边的脾脏赤褐玲珑。朱红硕大的胃囊霸占了过半的空间,被酒水积压得略显笨拙,血管如青紫相间的毒藤,催促着肉袋迟缓律动,娇嫩的肠管犹如梅染,泛起绮丽的水光,水声在外听来,就低闷了许多。他腹外固然好看,谁曾想美不过这鲜活的五脏庙呢?

“你可是饮下了整整一坛酒,这胃肠若是吃不消,姑奶奶替你腾些地方吧!”

如蛇的软腕攀住肠管,向盛满酒水的胃袋勒去。穆凉额角旋即聚了汗珠,弓身反呕起来。胃袋被拦腰收束,拧成了葫芦状,上半截酒水冲溃贲门,喷溅遍地,只剩莹亮的涎水挂在他嘴角。西域人俊美的面部轮廓被薄汗打湿,顺着下颌往下淌,染了水光的唇愈显红润,只可惜无人有福,一觑帐内绮艳之景。

穆凉于己不再留手,指力猛狠抓向上腹,攥成拳抵进闻柳所在。胃腹的下半部位依旧胀的厉害,中段胃壁迫于挤压,黏膜于内相互搓捻,惹得他频频反胃,可积水的腔室早已痉挛如狂,被腕足死扼着,湍涌不出分毫,内外交攻的胃壁暴起青筋,再多一滴酒便足以开裂。

汗液顺着拉紧的脊线浃流而下,接连的作呕让穆凉倍感乏力。胃部的攥痛亦攥着他的声门,使他发不出一丝声来,直到腕足蓦然松弛,才呼出一声粗重的喘。失去钳制的胃袋并未舒展,而是就着方才的力道,一面狂乱地抽搐,一面挛缩更紧,似个被拧过的方巾,纠得他眼前阵阵发黑。

“怎么样,还能笑的出来吗?”

穆凉强颜哼笑,扯起个恼恨的笑容,眉间不减飞扬跋扈的气魄,

“花样不错,只可惜了我胃里这半坛酒。”

闻柳明知他是嘴硬,仍不禁被气得银牙切磋,八只腕足纷纷挤入肠隙,圈圈吸附于外壁,似绞索缢牢肥腻的肠管。肠道似濒死的长蛇掀搅,几乎从中断裂,盆腔内里哀鸣回环,望去是乌泱泱的一片,间杂有几寸充红的柔肠裸露在外,大有鸠占鹊巢的态势。闻柳只觉得赏心悦目,拨冗分出一只腕足,赏给挛缩的胃袋一鞭,一声闷响,陡把它打得颠簸不止,勾人的反呕之声自上穹递来,深红的空间再度翻涌。穆凉赤足勾翻了床帐,轻纱裹上乌亮的铁躯,滚落在地,接连辗转出丈远,也逃不过根植于体内的痛楚,唯有哑声哼吟起来。

“真不耐玩,当初我夫君被我生生扯断了肠子,叫都没叫一声呢。”

戏言入耳,穆凉于一片浑噩中遽然瞠目,眼白亦烧得血红。相传君未暝的王兄君无阙亡于征途,他自觉蹊跷,辛苦彻查十载无果,如今终有回响。瀚海之王一改往日闲散,唇线勾得狠厉,五指于腹上掐出血迹,得以借剧痛维持清醒。

“笑话……断了肠子的人,岂能活命?”

“无阙可非寻常之人,哪怕五脏六腑残破不堪,尚能以一敌百呢。你这脏腑与他相比,仍缺了太多调教。”

穆凉赤瞳如刀,齿关生生碾出了血沫,漂亮的面孔呈出前所未有的狰狞。那阴沉的声音先是在鼻腔哼鸣,愈演愈狂,逐渐演化为疯魔似的独笑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原来他真正不是战死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“你保不住命了,瀚海之王。带着这个秘密咽气吧,我让你选,先捣烂你的胃,还是扯断你的肠?哎呀,这心肝看似也不错,不如割了回去给未暝补补身子……”

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哑长吟,穆凉死钳着右腹,肝叶上清晰印出五道抓痕,接踵而至的是一阵心悸,心脏遭粗壮的腕足一抽,满腔皆是一阵兵荒马乱。

“王!”

内侍闻声赶来,却无人敢上前一步。眼前人赤发如失控的野火,灼红满肩,蔽体的衣物尽遭扯裂,抓痕清晰在目。那刚劲的躯骨蜷作满弓,自腰侧便能窥见金蝎尾纹饰上横亘的指痕。他腹内被搅得惨绝人寰,心肝脾胃无一处不在渗血,面上有泪,乃是血泪。这般落魄模样,谁也不敢承认,他便是以纨绔扬名的瀚海之王。

“请让让,蒹蒹能救你们的王!”

清丽的女声渐近,穆凉噙着满口腥酸,强撑着仰头望去,只见一个身形玲珑的姑娘,再往细,他迷蒙的视线已辨不清了。

“嗨呀……来晚啦,抱歉抱歉,蒹蒹把人给跟丢了!拜托你,蒹蒹人形将散,先支援一杯水啦!”

有水液倾注之声,应是仆从斟了一大觥酒。小姑娘纵身一跃,扑通一声,便浸入杯中。一串蚌珠似的气泡飘起,浮出水面的则是一只圆溜溜的小水母,浑身挂满了澈亮的葡萄酒液,同她的眼眸一般。

“瀚海之王,你快把这个吃下去。”

下人忙不迭将满载的金觥递来,扶着穆凉起身。那充血的妖瞳匆瞥一眼,无暇细看她手心抓了什么东西,直接将这杯酒一饮而尽,连着那水母姬一同吞进肚内。未久,穆凉的上腹传来闷闷的抱怨。

“你,你怎么把蒹蒹也吃啦!”

蒹蒹所到之处,已是百般疮痍,与其说是人之脏腑,更近似于一处斑驳的古战场。随处酒香与腥气似游魂困囿在此,外力所致的纠拧竟使内壁亦绽出淤痕,挛搐撮紧的皱襞似刀斧的刻痕,曲折地嵌入胃壁深处。闻柳仍未罢休,整个胃腔动荡不定,蒹蒹简直是在浅酒中随波逐流,忙复了人形,把手心的丸子扭开。顿然间,胃内金光粲然迸射,肇事的妖妃穿过重重肠管,被强加扯回胃囊,牢牢地藏纳于金丸之中。

“呜哇,你肚子里好热,快放蒹蒹出来啦!”

穆凉闻声,驱指捣入喉中,勾进湿软的舌根厮搅。可肠胃饱受磋磨,已然疲惫不堪,待他将喉肉碾得酸胀疲软,胃袋方劲烈一抽,如水泵一般,将残酒一股脑地压出,一直吐得他身形不稳,耳畔嗡鸣,一踉跄便是一身金饰触响。回过神来,有人在拍他的背,身侧的话音才逐步清晰起来。

“好啦好啦,蒹蒹已经出来了!多谢你瀚海之王……哎呀,你没事吧,我已经抓她出来,不要再吐了……”

他腹内何曾难受至此。此时五内剧痛如刀绞,肠胃失控地往上跳突,吐空了肚里的酒,仍要沥尽掺血的胆汁。直至滴水也呕不出来,脏腑似打了死结一般,一吸气便是不亚于凌迟的疼。穆凉缓下面色,拿酒漱过口,压着痉挛不止的肚腹,歇靠于坐塌。

“小丫头,你敢关我,我可是重溟王之妃!”

金丸中突然传来微弱的叫嚣,他错觉般以为闻柳仍在他腹中,不禁方寸一滞,抽痛的脏腑迫使他把身蜷得更紧,呈一副孤助的自保之态。只听蒹蒹驳道。

“正是王叫我来的。你重伤了王的结义兄弟,乃至害及重溟与瀚海的交好,王问罪起来,你要怎么保命,回去路上好好想想吧!”

“是君未暝与这厮行苟且之事…莫非你们对我设套?”

“方才你那一席话,涉及重溟先王之死。”

穆凉自喉间找回了声音,沙哑地咳逆几声,骤然呕出一大片红,淤塞于胸腹的窒戾这才有所缓解。

“贱人……你是想死在这儿,还是回去死在你情郎手里?”

听他一言,闻柳终于沉默。蒹蒹接过话头,上下打量这半死不活的模样,心疼得一声接着一声叹。

“此事多谢瀚海之王了。唉,都是我不好,若能早来一些……”

穆凉缓过劲来,又换上那副佻达的嘴脸,仿佛险些被摧心剖肝的不是他一样。可他与蒹蒹皆知晓,断续介入喉音的喘,早将严峻的内伤暴露无遗。

“嗳,言谢太浅。你若再迟来半刻,我的肝脾就要拿去给你们重溟的王下酒了。啊,方才吐得厉害,此时腹中空虚,你若不急着回去复命……”

“急!我怎么不急,王还翘首以盼等着我呢!告告告告辞!”

既打发了重溟国的小姑娘,穆凉半阖着眼,只等婢女煎药。他寸寸抚过腹肌起落的棱线,肌腴早被他掐得青紫,淤血斑斑如锈,偶尔触碰到痛处,肌理则本能地收缩。他全不在意,只是凝神勾划着柔肠盘踞的走向,止于一点,跃金的指甲于此处轻叩,唤回那时身体的记忆。

“呵……终于啊,君无阙,你当怎么谢我呢……”
发表于 2022-1-30 08:37:0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支持下~加油哟~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31 06:30:27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伊芙琳 发表于 2022-1-30 08:37
支持下~加油哟~

谢谢!!
发表于 2022-1-31 23:04:45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写的很好(▽),大大加油( _)会等你的更新(   ` )σ
 楼主| 发表于 2022-1-31 23:58:57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


贴吧被封啦,旧文全部被删,往后移步爱发电,也欢迎来tx找我玩214461328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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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5-28 08:27:23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顶顶顶!这篇还有吗?
发表于 2023-10-17 20:08:47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挖一下坟,好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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