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看: 1936|回复: 0

《镜花水月》by叶贝塔夜璃

[复制链接]
发表于 2018-11-21 01:18:2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登录并绑定手机号,可访问本站所有内容

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,没有账号?点我注册

×
转文-叶贝塔夜璃
镜花水月
1楼
第一章:
       饕餮吞天,只是传言。
       四凶中的饕餮好贪食,无所不吃,举凡天上飞的,地上爬的,水里游的,她都吃,毫不知“节制”二字如何书写,巨大的胃囊,填也填不满,装也装不完。
       被饕餮吞进腹中之物,从没有吐出来的前例,一方面饕餮巨胃如同另一方天地,一旦落入其中,犹似跌入茫茫大海,分不清东西南北,若想以蛮力将饕餮的胃打穿再逃出去,更是笑话一则——
       饕餮那只凶兽,刀枪不入,全身上下被金刚不坏之力所保护,包括她的胃。
       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透彻,仿佛自己曾经到饕餮胃里一游?
       她是呀。
       而且,到目前还是。
穷奇托着粉腮,绝望地叹呀叹,红唇不住地逸出短吁,她捶打粉色胃壁打累了,现正瘫在一旁休息喘气,无趣地拿自己的长鬈发在纤纤玉指上绕圈圈,打发时间。
       被同为四凶的饕餮吃进肚里,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时日。
       此处看不到日升月落,分不清白昼黑夜,她还没被强酸胃液融化掉,全赖自身修为及法术,换成寻常小妖,不到半个时辰就在酸液大池里融得连渣也不剩,她是大妖,没这么简单让饕餮消化吸收——暂时,只是暂时,谁也不敢保证几十年几百年后,她仍能安然无恙,不过幸好……死时有人作伴,呵呵。
       媚丝丝的眸往上方瞟去,在昏暗胃囊里,眼前除了单调的暗红色还是暗红色,偏偏有一团白光飞于半空,像颗耀眼金乌似的,散发着明亮,那么格格不入,又那么的……引人注目.
       白光中央,有位天人正闭眸凝神,双手结印。白光源自于他身上,淡淡的琉璃清光包围其身,衬着洁白的发、洁白的衣及白净脸庞,如果不是此时还隐约听见肠呀胃呀蠕动的声音,她会以为这里是哪座宁静仙山的山顶。
       她抿抿唇,故意挖苦他,“都被吃到肚子里了,省省吧,找块食物残渣坐下来陪我聊聊。”别念啥经修啥法啦,成天念念念,也不能把他们两人给念出饕餮的胃囊呀!啐。
       不理她,沉默是他的回应
       “月读!”她嗔声,讨厌自己唱独脚戏,饕餮胃里只有她和他,他又老是闷不吭声,害她觉得很无聊。
       “你静下心来,便不会如此浮躁。”他终于开口。
       “谁还静得下来呀?!我们现在在饕餮胃里耶!弄个不好,你这只天人和我这只凶兽就要被臭饕餮给融掉,成为她的血肉和肥油!”穷奇越说越气,又抡拳捶打胃壁一记。难不成他以为两人是在哪处山明水秀、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吗?她可无法像他,在这种鬼地方还能既来之则安之!
       “你干嘛又不讲话?回答我呀!”她的声音在庞大的胃里回荡,回音嘹亮。
       “静下心来。”
       “你刚才讲过了啦!”就不能换个新词儿吗?例如:我帮你一块儿打穿臭饕餮的胃!
       “正因你心绪焦躁,我才必须重复提醒你。”月读平淡地应声,眸子始终未曾张开,说得仿佛全是她错。
       哼,老古板就是老古板,闷死人了。
       穷奇撩撩细鬈长发,轻哼道:“万一我们永远无法从饕餮胃里出去,你还能这样冷静吗?!”
       “若如此,也是注定。”
       “你会成为第一个被饕餮吃掉的神,而我会变成第一只被饕餮消化掉的凶兽,我们雨个都会成为永世流传的笑柄!”她才不要沦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!
       “无妨。”
       “你无妨我有妨呀!”穷奇不满自己得仰头看他,干脆飞旋到半空中,与月读平视。她真气他的态度,从被饕餮吞进来至今,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也不和她认真商讨出去的办法。凭他的法力,要出去不是难事吧?他都有本领封浑沌、打梼杌了,要轰烂区区一只饕餮有啥困难?!
       上天有好生之德。月读说。
       都被吃掉了还跟她客气什么!饕餮都不顾他和她的死活,她还管饕餮有没有身体健康、长命百岁吗?!
       穷奇腾空坐在月读身边,才想轻启红唇数落他两句,外头却先一步有了动静。耳尖的她听见胃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很耳熟,最近时常听见,次数频繁得连她都想大喊一句:“饕餮你太纵欲了吧?!”相信耳力比她好的月读也听见了,但他还能维持这副平静无波的神颜,她都快拍拍手鼓励他的不动如山。
越来越激烈,连两人脚下一望无际的胃酸池都掀起惊涛骇浪,胃中世界与外头一样,天翻地覆,快乐得不得了。
       穷奇不眨眼,不想错过月读变脸的任何蛛丝马迹。
       没有。
       月读完全没有变脸,像个聋子般对于响彻周遭的声音毫无反应。
       “月读?”穷奇想试试他是否真的聋了。
       “何事?”
       没聋呀,听力很好。
       “外头在干坏事耶。”她指指上方。
       “非礼勿听。”
       “你不觉得听了会脸红心跳吗?”连她这种凶兽都听得耳根子发烫哩。
       “静心,嘈杂便不入耳,心绪便不浮动。”他还有闲情教训她。
“食色,人之大欲,万物既生阴阳自有其理,天地阴阳,造就日与月轮替;人分阴阳、兽分阴阳,因而生生不息繁衍着生命,你何须指控饕餮?”
       “我看你明明就一副老手的样子,才会对饕餮正在做的那档事无动于衷。”她才不信啥静不静心、非礼勿听,他一定是经验丰富。
       月读不想理睬她,睨她一眼后就将眸闭上,不看她。
       “心虚啰?”她还在调侃他,以此为乐,消遗在饕餮胃里的闷气。
       “……”他连应声都懒。
       “月读?”陪她拌嘴啦,不然在饕餮胃里好无趣。
       穷奇从他身旁挪到他面前,踝上金铃玎玎响着,红纱飘飘,拂过他搁置膝上的手背,轻柔料子软如云絮,更软的,是她纤白细致的玉荑。
       葱白十指爬上他脸颊,钳制着他,逼他再度张眼凝视她。
月读静静地任由她在他嘴里翻凿,她的舌纠缠他的时,他不闪不躲,她吻得好卖力,他一贯的淡然,浅色的眸连一丝丝深浓也没有,凝视着她,七情不动。
       她生气,吻得更使劲,故意咬破他的下唇。
       葱白玉荑弄乱他的长发,指腹缠绕几缯白亮银丝,涂上蔻丹的十指突兀地在白发间穿梭,她唇上的胭脂几乎全喂进他口中,她吻得他满嘴鲜红,唇印子四处散布在他唇际。
       末了,她喘吁吁地离开他的唇,胸脯随着用力吸气而波涛起伏。她芳息混乱,反观他,仍是一派淡定,与被她亲吻之前哪有什么差异?
       只除了他颊上、唇上有胭脂停驻,证明方才的吻是确实存在,而不是她胡乱妄想出来的坏念头。
        纯白的他,头一次有其它颜色加诸在身上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呼……呼……你……你怎么都没有反应?!我这样吻你,你好歹也该……”她仍在急喘。明明采取主动的人是她,进行攻击的人是她,有主控权的人是她,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居于弱势的人也是她?!
       她在他清澄如镜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双颊绯红,看见自己双眼蒙眬,甚至看见自己腿软地伏在他身上的狼狈。
       “吻你和吻山吻水吻花吻草吻石块,是同样意思。”万物在他眼中,不存在差别。
       “你拿我和石块比?!”石块有她婀娜有她娇艳有她****有她技术高超吗?!他这话太伤她雌威了!
       “实话实说。”月读这一回不仅是闭上眸,他的身影瞬间化为云烟,让她的攀附落空,差点从半空中摔入胃酸大池灭顶。
       “月读!你别走!你给我说清楚!”穷奇气得哇哇叫,半空中只剩下她一条身影,她急急降落,追着那道白烟消散的方向去。
     穷奇额边冒出青筋,恶狠狠地朝饕餮胃壁上送出好几脚泄愤——换种说辞叫“迁怒”。凭什么她被月读评为“吻山吻水吻花吻草吻石块是同样意思”,而饕餮却可以吻得欢快淋漓?!
       天理何在?!
       不对,天底下才没有天理,否则美艳如她、妖媚如她,哪会受此侮辱?!
       哎哟哟哟——小刀,我肚子好痛!好痛!一定是穷奇又在踢我啦——
       “哼,你死好!”
       我不快乐,你也别想快乐啦!
穷奇认识月读的时间算算已经非常非常漫长。
       在她还不是“四凶穷奇”时,她就与月读相识。
       那时,她在无数污浊秽乱的瘴气中成形,环抱着她的是一道道名为“怨恨”、“仇视”、“嫉妒”、“愤怒”的黑潮,她在一处隐密谷底凝聚出形体,意识大部分仍处于浑沌虚无,已拥有视觉、听觉和些许记忆。
       “就是她吗?将会成为四大凶兽其中的一只?”
       “没错,我掐指算过,正是她。”
       “……好艳的妖。”
       此时氤氲在朦胧烟尘中的女体赤裸无瑕,玲珑曲线若隐若现,长发随着波潮飘动,滑落锁骨、胸口,姣好的面容,春华映水。
       她被一来一往的对谈声吵醒,眯着还好想睡的眼,抬头,从一片灰蒙蒙的气流中看见站在她头顶数尺远的四个年轻男人,他们全都飞腾于半空中,对她指指点点。
       四名修行中的小仙人。
       “仙尊说了,四凶将会扰乱天纲,他们无法教化驯服,也不具慈善之心,却拥有强大的邪恶力量。既然如此,我们何不在四凶仍未成气候之前,将其毁灭,如此一来,也算为世人除害。”
       “师兄说得有理。”
       “合我们四人之力,应该能驱散谷底所有瘴气,一旦失去瘴气加持,这只凶兽便无法聚形。”
其中三人同时颔首,结起手印,准备要吟念甫修会的仙咒。
       “她有活下去的权利。”三人背后,一名黑发少年道,嗓子好轻,却不容忽视。
       “咦?”三人转首,望向不合群的小师弟。“月读师弟何出此言?”
       “她虽然会成为凶兽,但她的岁寿将会非常漫长,她必须活下去,不该因师兄们的阻碍而消灭。”
       “月读师弟,你在胡说什么?既知道她是凶,她就不能存活,你没有算出来吗?未来会有多少生灵惨死于她阴狠挑起的战火之下?我们明知如此,还放任她壮大,就等于与她同罪!”
       “此时杀她,等同于杀害一条无辜性命,这与仙尊所教导之道全然背道而驰。”月读年轻的容颜上,有着沉敛老成的气质,面对年岁及资历都长他许多的师兄们,亦不见惧色,嗓音依旧平缓地陈述,“现在的她,没有抵抗力,没有思考力,甚至连杀伤力也没有,我们凭借着哪条罪名伤她?就凭你我掐指算出她会为恶,所以她该死?”
       “杀一人救千人,才是对世人慈悲,你此刻对她的慈悲,是罪过,若将来世间因她而涂炭,月读师弟,你负担得起如此骂名吗?”
       “救一千个人,与救一千零一个人,我选择后者。”生命,不该被放在天秤上衡量谁多重谁多轻。
“你想救这只凶兽?”
       “不是救,在她犯错之前,她就是无罪之身。”
       “月读师弟,之前两只雄兽成形,他们暴戾的力量你我皆见识过,我们来不及在他们凝形之前毁灭他们,现在眼前这只雌兽仍脆弱,万一错过此时,日后怕会悔不当初!”二师兄想说服月读,不希望他与大师兄为了区区一只兽而争执。
       “我掐指算出的那些未来,谁也不该改变,上天已经写下的命运,企图扭转它便是逆天,例如:这只凶兽将在三千年后咬死一名暴徒,恶徒命中注定因她而亡,我们在此时打散她的瘴气,三千年后,那名暴徒将不会遇见她,你们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赔上性命?”月读淡淡问道。
       三名师兄闻言立刻动手指,一掐一算。糟糕,那名暴徒凶狠无情,烧杀掳掠,恶事做尽,他若不死,前前后后还会多杀五百二十三名小老百姓……月读竟然已能算到如此长远?他的法力莫非早已胜过他们许多?!
       “五百二十三条不该死的性命,如此骂名,你们要担吗?”
她听见名唤月读的少年平静地反问三人,问得他们脸色铁青,说不出任何反驳字句。
      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,黑发蓝袍,清俊的脸庞已见神威。
       他救下她,没有让她被三名小仙人弄散。
       多年过去,他的法力越修越高,外貌却越修越白,发色、袍色、眸色,都像覆上飘雪一般。她已经忘记是哪一年见着他时,他白得让她吓了一大跳,若不是眼神没变、五官没变、嗓音没变,她还以为是哪个顽皮家伙以月读的模样堆出一尊雪人来。
       “月读,你发生了什么事?”她那时愣愣地问他,月读没回答,她迳自演绎出一套猜测,“是惊雷那只混蛋做的对不对?!那家伙最爱吃‘颜色’,上回我赏虹赏得好好的,他竟敢将七色彩虹吸得连渣都不剩——我去找他帮你报仇,扁到他吐出来还你!”

       急性子的她,匆匆来,匆匆去,话没说齐,火红娇影已经闪走,扁完惊雷再回来,带回一脸困惑及方才卖力打过人的汗水淋漓。



回复

使用道具 举报
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点我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我要举报|盲人版|手机版|小黑屋| 入协